种夏

白驹过隙,我只我而已……

【异度侵入】Mirror Maze(下)

犯罪者在其冷酷无情的表象下往往意志薄弱,敏感,易激怒,所显示出来的潜意识常常极其不合理,将自己的弱点当作特有的智慧而沾沾自喜,然后盲目地暴露出来。

 

“你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跟我从前认识的那些人很不一样。”

“啊,是吗,犯人小姐。”

 

鸣瓢秋人缓缓地转过身,朝向那红裙黑发姑娘。两个人站在一片空茫茫里,脚下是一滩死水,没有生出一丝波澜,倒映出鸣瓢秋人和女孩的脸。

 

“一个杀人犯,你为何有着那有强的意志力,对死亡的挣扎,还有潜意识里对他人的救赎。”

女孩子背在身后的手缓缓地放开来,放到前面,鸣瓢秋人这才看清她手里抱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已经很是破败的泰迪熊。

“还从来没有人能从镜像中走出来过,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等到有些无聊了。”

 

“啊,或许是您创造出来的镜面没有那么有吸引力吧。我并不是那么想呆在里面。”鸣瓢秋人耸了耸肩,双手摊开来,满不在乎地说道。

“意志力不够坚强的人,往往会选择逃避现实,逃跑痛苦,反而把自己的生活过得猪狗不如,却在跌落低端的时候自满地以为是别人地过错。是了,你就是这样以为的吧,以为所以进来你所创造的镜阵,不,以为人类都是这样的懦夫,所以才诱导着他们进来,将人困在这里,让他们沉溺在所谓的美满的人生当中,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消磨了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生存地 意志,永远地睡在了这里。所以,外界检测不到你的杀意粒子,因为你并没有想杀人,你只是对这个世界失望,所以任由你的空间延展,对于无意间闯入的人,你也不多加组织,任由他们在这里沉睡着。”

 

鸣瓢秋人冷静地说着,他没有激动,没有不屑,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充斥愤怒。说话间,红衣女孩没有开口反驳过鸣瓢秋人任何一句指控,她就那样安静地站着,安静地听他说,只是两个人脚下站着的水滩,慢慢地退去,脚下地世界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与他们的脚下,有着上百的人,他们有的或是面对镜子站着,双目里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眼珠充血布满红丝,整个人微微前倾,像是要进到镜子里去;有的又或是靠着镜子深睡,面目安详带着微笑,身边或多或少丢落着自己带进镜阵的公文包,手包,甚至于扳手,渔具。

 

“这样不好嘛,他们在现实里过得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好好地睡上一觉呢。”

红衣女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着像是体恤,宽慰人的话,却听不出一丝温度,像是在对待那些可有可无的宠物,若是痛苦了,那便给你所谓的幸福,一个虚幻的漩涡,叫你沉陷下去。

 

“嘛,话是这样的没错。不过犯人小姐啊,人类啊,人类可不是圈养的动物,幸福与痛苦并不难那么简单的定义。你说我,哪怕是有着看上去更自由的生活,不用每天面对着囚牢里灰白的天花板,可是一辈子活在镜子中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绫子和椋的鸣瓢秋人,一个人在世界上苟延残喘地活着,一个不能为椋报仇的鸣瓢秋人,没有愤恨,担着虚伪的正义,换一个常年灰色的天空,你说,犯人小姐,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呢?”

 

“人类啊,是会在悲伤中爆发愤怒,在绝境中激发勇气。人类啊,是会在遇到不公的命运时,面对无可奈何的挑衅时选择反抗。所以,你看那些所谓的正义,又算什么呢?真正的鸣瓢秋人是会杀了‘单挑’为自己的女儿报仇的,而不是守着那个荒唐的规矩,让那个变态在牢里舒服地躺上一辈子!”

 

“这不是我的人生!”

 

鸣瓢秋人从最开始的平静,到拔高声音,最后涨红了脖子,额头青筋暴起,吼了出来。

 

“人类的命运,从来不该是安逸的,不该是安逸到堕落的。”

 

啪。

啪啪。

 

镜面碎裂开来。

 

镜子前癫狂的人眼神逐渐清明,昏睡过去的人逐渐苏醒。从梦境回到现实,他们还未完全适应,但是没有哀嚎,没有巨响。所有的人都平静地捡起来自己散落在地的物什。

 

而下一秒,是惶恐,是面对陌生世界的无措,是对可能会产生的死亡的恐惧。所有人都在叫喊着-

-这是哪里?

-我死了嘛?

-我还活着,我要怎么出去。

 

“人类啊,是最惜命的,再面对惶然无措的生存威胁的时候,往往会忘了自己再安逸环境下的痛苦,哪怕现实里过得再破败,也总是趴着,跑着,想要活下来。”

 

“人类啊,是永远得不到满足,所以永远在战斗。”

 

镜阵撕裂开一道口子,暖白色的阳光透进来,镜阵中所有的人都一窝蜂地向前涌去。鸣瓢秋人和女孩脚下站着的玻璃,碎裂开来,在他们即将落进人潮中的那一刻,鸣瓢秋人对着女孩说。

 

“再见了,犯人小姐。”

 

然后,他坠入黑暗,双目却看到了一束刺目的白,伴随着点滴的殷红。

 

滴。滴。滴。

 

鸣瓢秋人听到熟悉的警铃声。

他在东京警视厅的罔象女操作仓里醒来。百贵船太郎和本堂町小春担忧的脸印在他的眼幕之中。他试着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渴得紧,然后他咽了口口水,缓缓地说:

 

“早上好,各位。”

 

“喂,鸣瓢,你还记得你在井里发生了什么嘛,因为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没法观测这次你在井里的活动。”

“不记得了。”

“没事,那你好好休息,能活着醒来就好。”

 

鸣瓢秋人慢吞吞地走回了那个他无比熟悉,住了三年之久的牢笼,墙上贴着的是他们一家三口过去十几年来的照片。

 

痛苦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不好,鸣瓢秋人这样想着,他还需要活着,清醒地活着,好记住绫子和椋开怀笑的样子,而痛苦是保持清醒最好的办法。

 

“百贵室长!”东乡纱利奈叫住准备收工明日再继续尝试的百贵船太郎,“百贵室长,警视厅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姑娘,她说,她要来自守。”

 

咚。

咚咚咚。

 

鸣瓢秋人从床上坐起,听着曾听过无数遍的脚步声再一次从自己囚笼的玻璃门前路过。这一次,入住在他对面的犯人是一个穿着红裙的黑发姑娘,抱着一个打满了布丁的泰迪熊。

 

“喂,你好。”

“你好。”

 

“你好,犯人小姐。”

“你好,我叫我梦。”

 

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人类啊,是会为了创造自己人生的价值而鼓起勇气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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